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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1月27日     收藏 打印 推荐 朗读 评论 更多功能 
暖冬
2016-01-27

    □王秋珍

    那年冬天,特别寒冷。屋檐下的冰凌结得老长老长,像一道道豪华版的水晶帘。村口的池塘像溜冰场,小孩子往池塘扔木棒扔小石子,看着它们在冰面上打滑,一直滑出好远。

    每每上学,妈妈就会递给我一个火炉。

    学校就在我们自己村里,以前是牛棚。操场北边的柱子上,挂着一块长方形的生铁块。每天,它由陈老师用一把小锤敲响。陈老师有着竹竿一样的身材,一到冬天,鼻子就总是红红的。

    看到我的小火炉,陈老师总是笑眯眯地说:“小秋,火炉不要烧了衣角啊。”

    “是,谢谢红老师。”我心里欢喜,竟然说歪了嘴。私下里,我们叫陈老师“红鼻子”。

    一到下课,我就拎着小火炉往操场东边走。三丫跟在我后边。

    操场很小,也是村人的晒谷场。芨芨草一丛一丛又高又大,像灌木丛,可以挡风又可以坐。火炉是极普通的那种,黑乎乎的一圈铁皮加一个底,上面烙一根柄。

    我从家里带了一根细铁丝,卷成螺旋形,成勺状,上面留一杆较长的柄。把豆子放进铁丝勺,再伸进火炉,转着加热,不消一分钟就能闻到诱人的香味,有时还会传来轻轻的“爆炸”声。豆子一拎出炭火,三丫就捏起来,边吹气边急急地往嘴里送。两人常吃得牙齿发软,甚至有冒烟的感觉,还是不过瘾。于是,我又想出了新点子——在火炉中放入妈妈盛雪花膏的铁盒,这样一次可加工一小把豆。

    然而,麻烦也来了——豆子从哪来?

    “我家有。豆子我包了。”关键时候,三丫让我心里实实的。

    时光像操场上的芨芨草,结结实实蓬蓬勃勃。寒冷的冬天,因为火炉的存在,我们的乐趣不知道翻了多少倍。

    有时,我和三丫把铁丝弄成波浪形,埋进火炉里,再抽出来卷额前的头发,好臭美;有时,我们偷偷地在课堂上煨豆,躲避着老师的视线,感觉好刺激。

    可惜,冬天快过完的时候,一个女人杀进了学校。三丫一看,吓得小脸煞白煞白的。

    “老师,你的学生把我做种子的豆都吃掉了!你说咋办?”女人的声音像尖锐的玻璃划过。

    我躲在柱子后面,三丫躲在我后面,两颗小脑袋探来探去。

    “三丫妈,对不起对不起,是我没教育好。明天我让三丫把豆子送过来。”高大的陈老师边说边弯着腰,我真担心他的细腰会折断。

    几天后,又一个女人杀进了学校。

    早听说师娘是母老虎,这回可让同学们见识了。大家的脖子像鹅一样,恨不得直接伸到老师的面前。陈老师赶紧把她往自己那个又破又小的房间里领。可是,骂声还是穿过了紧紧闭着的门。

    “你傻啦!筋搭住了!”

    “没了豆子,咱家种什么吃什么!”

    几分钟后,校园平静了,陈老师的左脸颊有隐约的乌青。可以想象,刚才发生了什么。一想到我们的贪吃连累了陈老师,我的心就像阳光下的冰凌,在一滴一滴地哭泣。

    我和三丫坚决要求帮陈老师敲钟。我们也实在找不出能帮上老师的事。但是,陈老师不让我们敲。“操场风大,把鼻子冻红了,可难看啦!”陈老师说着笑了,红红的鼻子变得更红了。

    那个极寒的冬天,我的心是从未有过的温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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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阳日报 大家 00006 暖冬 2016-1-27 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