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月如

    “那南风吹来清凉，那夜莺啼声细唱，月下的花儿都入梦，只有那夜来香，吐露着芬芳……”随着夜幕降临，庭院里夜来香的香味由淡渐浓，无声无息浸入房间。我倚于窗前，一边听着小野丽莎演唱的旋律优美的《夜来香》，一边沉溺于夜来香恬淡却令人难以抗拒的香味之中。

    与夜来香的相遇、相识，纯属机缘巧合。

    去年3月初，一个很平常的周末午后，我站在自家庭院漫无目的看看这看看那。惊奇地发现，在偌大一片酢酱草艳丽的花丛中，竟然有一株新长的绿苗，孑然独立。凑近细看，枝甚柔弱，叶子狭长，梭形，呈交错排列。这“不速之客”是什么物种？它会不会影响周围酢酱草的长势？思虑良久，我留下了它，想等长大点，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。

    一天又一天，它在不紧不慢地成长着。渐渐地，每个小节隐约都有了稚嫩的腋芽或花芽。约两个星期后，花芽伸长了不少，白里泛着淡绿，不经意看，一簇簇像极了稻穗。

    4月初的一个晚上，我从外面回家。临近家门口，忽然有一种香气扑鼻而来，是我从未闻过的香味。闻香循踪，发现这香味源于自家庭院——那株“来路不明”的作物，花芽绽放了。灯光下，青青的叶子衬托着洁白的花朵，每一片薄而娇小的花瓣舒展至极致，迷人的馨香缭绕而出，令人闻了就想闭眼睛，感觉像喝了酒一样，亦醉、亦痴。

    毫不夸张地说，这一晚，我是陷入香阵而不能自拔了。我留恋于庭院，口鼻并用，沉浸在这美妙的香气中，迟迟不愿上楼……

    第二天一大早，天微亮，下楼，直奔庭院，想再次领略那令人陶醉的清香，却惊奇地发现，香味没了，就算是站在其旁边，也没有一丝香味了。晨风中，那作物貌不惊人地摇曳着枝条。我蹲下身子细看，发现细长的白色花瓣已经收拢，安安静静合着，好像前一天未曾绽放过，更像在做着一个未被惊醒的梦……从此以后的每一天，都是这样，夜晚香，白天不香，俨然一个准时却无声的小闹钟。

    我对它没来由地上了心、动了情，有一种倏然入怀的温润感。为此，我把它周围的酢酱草拔了一些，还在其根部添了沃土。也许是汲取了充足的养分，接下来的日子，它枝繁叶茂势不可挡，尤其花蕾，大量涌现——白色，像葱白，白中透着极淡的绿色，衬着墨绿枝叶。这种素色中自成一体的美，如谦谦君子，又如素雅女子，别具风情，耐人寻味。

    当然，更精彩的是，每天傍晚，数以千计的白色小花儿竞相怒放，它们肆意着，热闹着，一朵比一朵精神，香也更甚了，怎一个“浓郁”形容得了！不知多少个夜晚，我伴随着幽幽清香入睡，半醒半梦间，我喃喃自语：这究竟是什么花？

    “这花香，见黑而生，见光而止；这黑夜之花，黑暗之香，完全不同于百花，不同于众芳。究竟为何物？！”突然一个闪念：不与百花争艳，只在夜晚闪耀，暗暗传香，会不会就是所谓的夜来香？找“度娘”，输入“夜来香”。果真，枝叶与花完全一致！

    这来路不明的植物，是夜来香。这么多个夜晚，是夜来香给我诗意，令我心醉……还好，当初手下留情，从而让它得以尽展生命之绚烂。

    花是有灵性的，花亦人，人亦花，只是一份不期而遇，只是一份小小的善念和一份小小的坚持，竟有如此意外收获！